老茧
高一年级( 7)班 胡鑫
冬末初春。窗外树枝丫杈上吐出星点新绿,空气中夹杂着些许新翻的泥土的清新。这片历史悠远而古老的东方土地在此时正拥抱着春天。这片养育着我们世世代代的土地依旧温柔如初。
无论走到哪儿,心中那块柔软的情感总属于家乡。家乡的味道如同妈妈的饭菜、如同门前小溪吹过清凉的风、如同儿时的伙伴、如同楼下张大爷唱的曲儿,格外沁人心脾,深藏置心。有时拿来回味,便如同见了同乡的故友一般热泪盈眶。总之,温暖至极,如同那夏日的风,如同那如树下的人。
小区里林荫道旁的两排槐树让人喜欢至极,唯有一号楼旁的那棵最为古老结实。老树枝叶繁茂,甚至伸到了几户人家的阳台边。老树下总斜靠着一个大伯,那大伯面前有一个装着十几张钞票的盆子,一个筐,筐里是一瓶水和几把没卖出去的蔬菜。没人关心他的来历,即使是整天闲的在广场上晒太阳的大妈。只知道他从不挪地方,诺大的小区,只挨着这棵老树卖菜。他的蔬菜也都是当天采摘下的,既新鲜又便宜,所以每当回家路过一号楼前必定会停下来挑选捎带一些回家,便也是方便了许多。
唯一令人印象深刻的便是他那双沾满泥土和满是老茧的手,怪硌人的。摘菜卖菜总是顾不上洗手便也是情有可原的,并没怎么在意。只是前阵子听说他在找钱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客人的袖口,客人并没怪罪,倒是他自己觉得怪难为情的,便不知从哪弄来了一个盆子,零钱和钞票都放在里面,收钱找钱都由客人自己去做,倒也省了许多事。时间久了,便没人再去议论他那双手了。
那年盛夏,天气炎热至极,拖着几近蒸发的身子熬过了阳光进入阴凉的小路。满耳的蝉鸣夏韵,星点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午后的路旁更是清净,便也多了几分幽寂森凉。路过一号楼旁,习惯的向那老树下看去,看到那个戴着草帽,依旧倚靠在树下的大伯便觉得安心许多,面前还是那个盆子,那个筐,还有那几把蔬菜。
一阵窸窸窣窣的树叶声后是孩子的哭喊打破了这静谧的午后。只见三楼阳台的栏杆上半挂着一个孩子,孩子奶奶趴在窗户上大叫,几乎昏厥,楼下已聚来三三两两的居民。大家面面相觑,慌忙的帮忙报警寻求帮助。只见那老树下倚着的身影早已站了起来,扭着有些僵硬的身子快速爬上了老树,慢慢的挪到伸往二楼的粗树枝上。他缓缓直起了身子,用他充满老茧的手,一手抓住三楼的栏杆,一手稳稳的托住了孩子。救下孩子后,便又悄悄离开了人群,走到了他原本老树下的位置,继续守着他那不值几文的蔬菜。
事后孩子的家人想要前去感谢,却一直没见到他。晚饭吃着前阵子买他的新鲜蔬菜,便又谈起他,听说他救人时似乎扭到了腰,在家里休息,才一直没有来。嘴中残留着蔬菜的清爽可口,心中想着他的温暖情义。
不久后,小区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广场上晒太阳的大妈口中的热议话题也不再是他,人们似乎有点淡忘了这个人。但每当经过一号楼前人们便总会心照不宣的看向那老树下,看他是否又回来了,或许是想念他清脆可口的蔬菜了。有些怀念。
那年的夏末已初秋时,便又看到那个大伯,仍是倚着那老树,面前依旧是那个筐,那几把蔬菜,只是那个盆子不见了,去买蔬菜的人更多了,小区里的人更愿意与他进行“手上交易”, “心灵间的沟通”。无论是带着小孙子的老奶奶,还是面容精致的白领,人们都坦然的伸出手,似乎那人手上没有沾满泥土和那硌人的老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