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课题研究：在规范中彰显境界
——全市省十二五课题2013年课题主持人培训会上的讲话
刘俊利
引言
我想用三句话，作为本次研讨的开场白。
第一句话，就是“做个有思想的教师”
人是有思想的动物。亚里士多德在《尼格马科伦理学》中，借赫西俄德的诗句说，“自己想过一切的在人中最高，那些肯听良言的人也算还好，只有那些自己什么也不想，对他人什么也不听的人才最糟糕。”希特勒也说过，“人没有思想，对统治者而言是一件天大的幸事。”教师应该作为一个有思想的教师。什么是思想，思想就是“让自己去想”。课题研究，就是为想提供载体。因此，在课题研究期间，我们应该围绕课题，不断去思考，去想。
第二句话，就是“做个喜欢阅读的教师”
麦克米伦等人将“研究”定义为“为某一目的而收集、分析信息(资料)的系统过程。”课题研究，首先是收集材料的过程。其次，是研读课题相关名著的过程，没有名著的支撑，课题永远停留在表面，即浅尝辄止。研读名著，就是理解大师。再次，是理解相关论文的过程。
张文质先生在《教育的心灵之约》中提到，“阅读能够带给我们额外的享受”，“首先用心灵去感受，不是用概念、习惯、纪律、规范。”“只有心灵在场，生命才能在场。”“无论多么忙碌，我总是坚持着阅读，阅读使我获得了另外一种生命存在的方式，阅读帮助我克服了肉体与精神的不安。所谓的阅读其实也就是直面经典，直面人生。”“所有的文字，首先就是自我倾诉，犹如一个胆小的人独自走在漆黑的夜路上弄出来的、自我安慰的声响。”
第三句话，就是“做个善于表达的教师”
北京大学教授汪丁丁曾花了一年半的时间，搜集、整理《中国社会科学》发表的文章，发现其中最常见的有两类:一类是用数理方式表达的对西方而言有意义的文章，此类文章具有学术合法性，但缺乏中国意义;另一类是乡土中国的文章，能够表达出对中国人而言具有重要意义的感受，但缺乏学术合法性。他由此得出结论：“表达”是中国社会科学面临的“根本困境”，因为当我们中国人用西方逻辑传统来表达我们内心的感受时，最常见的问题就是缺乏学术规范或者学术合法性，所以，学术合法性是中国社会科学家最根本的困境。
课题研究的任务是通过发现、思考、探索和创造，揭示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探求客观真理。课题研究的艰巨性、复杂性，客观上要求课题承担者除具备科学精神和相应学科的科学知识外，还必须掌握一定的科学研究方法。巴甫洛夫曾说过:“初期研究的障碍，乃在于缺乏研究法。无怪乎人们常说，科学是随着研究法所获得的成就而前进的。研究法每前进一步，我们就更提高一步，随之在我们面前也就开拓了一个充满着种种新鲜事物的、更辽阔的远景。因此，我们头等重要的任务乃是制定研究法。”
一、课题研究的三大特质
1.力争效益最大化：做事就要做好，争取效益最大化
课题研究，首先在于提高教育教学效益，一切与之无关的课题，都是伪课题。课题研究，其次在于提高主持人素养，一切与之无关的研究，都是假研究。
个人从阅读、写作、创新中成长；团体在协作、交流中成长；学生在熏陶和改革中成长。
2.品尝成就感：从课题研究中品味成就感，期待明天
研读文献，在学术史梳理中，领悟大家思想；整合文献成文，在写作中展示自己思想；设计研究路径，确定关键环节，在规划中展望愿景；完成解决问题方案，确定研究内容，在回味中期盼明天；将理论转化为行动，在学生成长中品味幸福。
3.“三力”决定成败：理解力、执行力、意志力造就辉煌
理解力，在于领会名著，阅读中体现理解力；执行力，将理论转化为行动，在不走样中体现执行力；意志力，克服困难，保持高昂的热情，在克服艰难险阻中体现意志力。
二、课题研究的一般路径
【例】理解教育：基于尊重观照下的教育哲学的实践研究（侍作兵）【重点资助】
1.基本路径
（1）理解核心概念
策，原指“驱赶骡马役畜的鞭棒”，“驾驭马匹的工具”，后引申“驾驭”“督促”“扶植”“架起”。又“以记事的竹、木片，编在一起的叫‘策’”，“予人书简”，“古代君主对臣下封土、授爵、免官或发布其他教令的文件”。后引申为“引申为策命”“策免”“给有功者以奖赏”。最后引申为“计谋、谋略”“谋划、测度”。
略，原指“疆界”，“治理”，“巡行、巡视”，后引申为“法度”，“谋略、智谋”，“通达、通晓”，“简省、省略”。
策略，“谋略、计谋”。“计策、谋略”。一般指“可以实现目标的方案集合”；“根据形势发展而制定的行动方针和斗争方法”；“有斗争艺术，能注意方式方法”。
首先，理解与教育。教育即理解，教育过程即是师生对学习内容的理解，师生间的理解，生生间的理解，学校领导与师生间的理解过程。教育就是通过理解，达到视域融合的目标。主体在理解过程中，不断拓展视野，健全人格。
其次，理解与尊重。理解的前提，即是尊重，没有崇敬之感做不成任何事情，尊重即是深刻解读，即是欣赏。理解必须尊重，只有尊重才能真正理解。这个思想，即是当今诠释学的本质，诠释学认为，理解即存在。
再次，教育哲学。教育哲学的基本问题：教育本质论、教育价值论、知识论与教学、价值论与道育、美学与美育等基本问题。（黄济：教育哲学通论。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2006.6）
（2）确定研究起点
学术史的梳理，是确定研究出发点的重要环节。
一是，收集相关文献。一般是在网上收集相关论文。这里要强调的是充分利用网上收集到的论文，除了相关论文的内容之外，还要关注论文引用的论著，确定重要的关联性密切的论著，作为阅读的重点。如本课题除了阅读有关理解教育的论文外，有关诠释学的名著，伽达默尔的《真理与方法》、哈贝马斯的《沟通行动理论》等名著。
二是，理解相关文献。认真理解收集到的文献，并将之按照大致范畴加以规整，这理解文献的最重要的任务。如本课题，应从理解的意义、理解的过程、理解与教育、理解与尊重、理解与教育哲学基本问题等视角，规整文献资料。
三是，利用文献资料。根据学术文献，梳理出理解教育核心内涵，突出尊重、涉及教育本质、教育价值、知识论、价值论、美学等内容。以此确定课题研究的起点。确定了起点，就意味着走上了课题研究的阳光大道。
（3）制定实施方案
实施方案，是课题研究的整体规划，即通常所说的开题、研究、结题、目标等内容。
（4）构建理论模型
根据文献的规整内容，确定实施途径和策略。其实施途径，或开前人未有之先河，或实践论证前人的理论成果。围绕课题内容，规整文献并确定实施途径，形成理论建模。这是课题研究的关键环节，很多课题不够深入，根源在于这一环节没有做好。
理论建模，即是解决问题的方案，也就是解决理解教育的实践问题的方案。它是文献研究的深化，也后续研究的蓝图，是承接文献研究与优化教育教学行为的桥梁。其主要包括理解教育的核心内涵；理解教育的主要内容，即实施理解教育的主要做法，这是基于理解教育核心内涵的主要做法；理解教育实施后的预期目标等。
（5）优化教育行为
依据理论建模，即解决问题解决方案，优化教育教学行为，这是课题研究的主要过程。课题的意义，即在这一过程中充分体现；课题研究促进学生发展，也是这一过程的重点内容。这一过程，还是完善问题解决方案的过程，是不断发现新问题，解决新问题的过程。
（6）总结反思提升
课题准备结题，重在总结，突出反思，强调提升。
2.课题研究过程中的四个重要节点
一是，现状即起点。文献研究即确定课题出发点。
二是，方案即规划，突出理论建模。
三是，实践即行动，将理论转化为行为。
四是，反思即提升，提升经验，提升师生境界。
三、课题研究的关键问题
1.综述：在启动研究中确定起点
（1）文献综述的一般路径
一是，课题及文献收集
二是，文献及文献研读
三是，问题及文献综述
四是，问题到文献到解决问题
（2）文献综述的三个问题
首先，学术视野与论著、论文
其次，问题理解乃解决问题基础
最后，怎样解决问题及解决到何种程度是关键
（3）文献综述的内容
一是，分解问题，筛选材料。经典、前沿；论著优先，其次是论文
二是，文献综述，分类、归纳文献研究成果
三是，综合性，根据课题规整文献，确定课题研究的起点
2.建模：在理论内化中设计问题解决方案
课题研究内容的确定，至关重要。内容确定不准，不全，不深，都影响后续工作的展开。内容构建的结果，就是课题研究中解决问题的方案，我们将之称为理论建模。
下面结合几个具体课题，简要谈谈其理论建模的内容。
从课题性质的视角看，教育课题一般分为两类：偏重实践的研究、偏重理论的研究。从研究内容的视角看，教育课题一般分为四类：教育、教学、德育、教师发展等。
第一，偏重行动的实践研究
偏重行动研究的课题，至少要阅读三本书：杜威：民主主义与教育；雅斯贝尔斯：什么是教育；怀特海：教育目的等。
【例】运用接受美学理论改革高中语文阅读教学的实践研究（董彦君）【重点自筹】
接受美学理论，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在联邦德国出现的美学思潮。姚斯和伊泽尔提出，美学研究应集中在读者对作品的接受、反应、阅读过程和读者的审美经验以及接受效果在文学的社会功能中的作用等方面，通过问与答和进行解释的方法，去研究创作与接受以及作者、作品、读者之间的动态交往过程，要求把文学史从实证主义的死胡同中引起来，把审美经验放在历-社会的条件下去考察。代表著作有：姚斯的《提出挑战的文学史》(1969)和伊泽尔的《本文的号召结构》(1970)，伽达默尔《真理与方法》，利科《解释的冲突》等。
研读上述四部著作，然后整理出接受美学理论中有关阅读的理论。如问答逻辑在理解中的地位，理解与视域融合，效果历史等；进而根据这些理论建模；然后，根据建模改革高中语文阅读教学；在建模与实践中循环往复，不断提升。
第二，偏重课堂的教学研究
教学论，涉及认识论，必须研读如下名著。认识论名著，康德：纯粹理性批判；狄尔泰：精神科学引论；皮亚杰：结构主义；伽达默尔：真理与方法等。心理学名著，马斯洛：存在心理学探索、科学心理学、人性能达到的境界；罗杰斯：罗杰斯著作精粹等。教学论名著，佐藤正夫：教学原理；佐藤学：快乐学习等。
【例】非连续性文本阅读特征与阅读策略研究（孙旺、宓娟）【重点资助】
非连续性文本，是一个特殊性文本。非连续文本的阅读，实际是一个理解图表、图画、视频等资料丰富内涵的过程。它具有何种特性？怎么分类？每一类的性质如何？对阅读有何要求？应采取哪些策略？由此构建一个理论，然后付诸实施，进而完善理论。这应是本课题研究的大致思路。
同时，非连续性文本的阅读，与克服当前没有阅读，或浮躁阅读等弊端，有机联系。以培养学生深度阅读的习惯。
【例】高中信息技术学科模块化教学研究（张丽）【立项】
模块化教育模式以“MES”（模块式技能培训）和“CBE”（能力本位教育）两种流派比较具有代表性。前者是20世纪70年代初由国际劳工组织研究开发出来的以现场教学为主，以技能培训为核心的一种教学模式。它是以岗位任务为依据确定模块，以从事某种职业的实际岗位工作的完成程序为主线，可称之为“任务模块”。后者主要以加拿大、美国等为代表。它是以知行能力为依据确定模块，以从事某种职业应当具备的认知能力和活动能力为主线，可称之为“能力模块”。两种流派的共性是都强调实用性和能力化。其区别是CBE是从职业普遍规律和需求出发，侧重于职业基础通用能力；MES是从职业具体岗位工作规范出发，侧重于职业岗位工作能力。
模块化教学的特点有：一是增强了内容的灵活性；二是便于实现不同层次教学阶段的内容衔接；三是采用综合模块，促进知识之间、知识与技能之间的沟通；四是通过模块的合理组合，便于形成一定职业岗位所需人才的合理的知识和能力结构。
教学，一般包括师生、教学材料、教学环境、教学过程。模块化教学研究，也应在此发力。因此，理解模块化的教育思想，至关重要。根据模块化教育思想，探讨教师的功能以及行为，学生的行为，教学材料的处理，教学过程的设计，特别是师生行为的设计等。这是课题研究的关键环节。
【例】高中数学教师基于数学本质教学的课例研究
高中数学本质教学，与高中数学课程本质，两者有着根本的不同。教学本质，落在教师行为的有效性，关键是学生所得。即教学行为、过程等的本质，是促进学生数学素养的发展。而数学课程的本质，属于探讨其教育价值范畴。
本课题的首要工作，收集课例；重点是研究课例，包括课例的分类，性质分析，效益评估等；最后落脚于课堂，即对教师启示，提高数学课堂教学效益，促进学生发展。
第三，偏重理论的理论研究
师德建设，道德教育，必须阅读的书：柏拉图：理想国；亚里士多德：伦理学（2部）；康德：实践理性批判；麦金太尔：追寻美德。
【例】基于农家文化特色的德育模式创新研究
农家文化的内涵，这是研究的首要工作。化大力气整理出农家文化内涵后，进而整合这些文化内涵，廓清农家文化中影响孩子道德发展的因素。然后，根据将这些因素转化为德育内容，以及德育载体，探讨德育途径。这是本课题研究的瓶颈性难题，即问题解决方案。最后，在实践中完善，并突出创新内容。
【例】在人文视域下提升农村小学教师幸福指数的研究
教师幸福指数，属于师德建设的重要内容之一。本课题的两个出发点是：人文视域，建构出其构成要素和基本含义；农村小学教师，建构出其本质特性。两者结合的纽带，即是提高幸福指数的途径。因此，本课题的三个关键点，是人文视域、农村小学教师、幸福指数，三者融合即是本课题的主要研究内容。
【例】薄弱初中“师师合作教学”学习共同体建设的研究
共同体建设，应该包括共同体的组建和运作，涉及共同体中个体成员个性，共同体的灵魂，共同体组建的方式，共同体运作的方式等。
两个限定语：薄弱初中，其特性是什么？师师合作教学，其特性是什么？
解决两个限定语，探讨基于这两个限定语的学习共同体，包括其灵魂，目标，运作，评估等。形成本课题中解决问题的方案。然后实施，然后完善。
理论建模的四大主旨
（1）理论学习（重点内容）
解决问题的思路，解决问题模型
实践研究（理论），理论依据
（2）理论建模
指导性、预设性、可操作性
（3）模型的完善
理论与实践的循环递进
（4）实践后的完善
成果
3.实践：在践行建模中提高效益
师生行为变化，提高效益
（1）行为变化至关重要，脚踏实地，行为变化是主题
用行为变化，提高效益
（2）行为是理论完善的条件，方案的完善来源于行为
4.反思：在盘点过程中提升成果
（1）反思，是一个超越的过程
“派纳认为，当一个人关注自己当前的想法并把它记录下来，通过这种记录/反思/超越的行为时，那么，这个人就可以迈向‘另一个更高的起点’。并‘从不同的角度来看待问题……因为……这时候问题已经和原先的有所不同了’。派纳用一种隐喻式方法来描述自我反思的过程：‘我浮在水面上，看到我的思想像泡泡一样从池塘底下冒上来，它们表达了……我的存在的深层结构。’”“只有当经验被反思时它才真正成为经验，只有经过反思这个阶段才能发现意义，才有可能出现理解与转变。”
（2）写作是一个升华的过程
反思后就要写作。写作，就是破茧成蝶，这是一个痛苦并快乐着的过程。
温斯顿·丘吉尔在1949年英国国家书展上谈论《二战回忆录》的演讲中提到“写作是一场冒险。开始，它只是一个玩具，一种娱乐;后来，它变成了你的情妇，你的主人，你的暴君。最后，就当你站在向它屈服、受它奴役的绝望边缘时，你杀死了这头怪物，并把它扔到公众面前。”
法国存在主义哲学家马塞尔也认为，“除非一个人长期忍受四肢分裂的痛苦，否则也不可能产生艺术作品。四肢分裂是描写一个人的心灵挣扎。当你真的去从事创造的时候，又要表达自己，又要把自己化为虚无，不能太多自我的意念。……在创作时，自我既是主体，又是工具。……真正的创作有一个特色，就是参与及分享存有。”
四、课题研究的四个要求
1.读书、思考、转变
课题相关的名著
静心而非浮躁
思考而非照搬
转化而非无关
从读书中，获取成就感
带着问题读书，功利性是开始读书的重要动力
2.行动、反思、提升
反思成文，学会谋篇布局
难度、深度、新颖度是论文的外在标准
挑战性，深化而有效，拓展而有效
3.态度、境界、高度
追求境界
4.团队、分工、协作
抓手，读书沙龙，课堂交流等
